诗评丨刘起伦:履痕处处是风流

2023-07-27 17:41:30 来源:红网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履痕处处是风流

文/刘起伦

由诗人李立主编、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“中国行吟诗人文库”第一季,是2023年中国诗歌出版的一个盛举。八位诗人如一股清泉注入诗坛,必定各占方圆,自成风范。承蒙李立兄美意,嘱我将诗人自选作品归为一辑,写一篇综述,一并收入他主编的高端诗歌年选《2023年中国行吟诗经典选》,予以集中推介。作为诗人中的一员,我赞赏李立兄对诗歌的满腔挚爱,也坚信,他这些努力不会付诸东流,坚持下来,久久为功,定会给日后的中国诗坛带来不小影响。

这些年,李立致力于行吟诗创作,尤其去年他围绕中国边境自驾漫游创作的系列长诗,有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与浩荡,这种自然浩荡又与随处可见的活泼、恣肆、警策相融合,形成纵横博辩、随物赋形、机趣横生的文风,相信不少诗人和读者关注到了这些作品。

对他所托,我在感动之余,又有几分忐忑,担心自己才疏学浅、对诗歌理论和诗歌评论缺乏研究,负了这份信任。又因这辑收录的几位诗人,我除了与罗鹿鸣兄交往深厚、与田禾兄有过短暂接触外,与其他五位素无交往与交流,对他们的创作和生活状况知之甚少,所以受命之时是惶恐的。终因李立兄雅意难负,只能勉力为之。当然,以诗人们几首自选作品为蓝本作评析,虽有管中窥豹、尝鼎一脔的快意,却难免失之主观臆断。不当之处,还望诗人和读者海涵。

在我认识的诗人朋友中,有专心学诗而将余事置于脑外者,亦有不怠事务又立志于诗者。罗鹿鸣无疑属于后者。鹿鸣兄职业生涯可圈可点,卓然有成。殊为不易的是,他几十年一直保持着对诗歌的热爱,犹如初恋。鹿鸣大学毕业时主动申请支边,在青海工作多年,早期诗歌追求唯美,语言风格隐约能感觉到是受了湖南籍诗人昌耀的影响。入选的这组《我的青藏高原》,表达上酣畅淋漓,是他对天地造物一吐为快的礼赞,而这种赞美使大自然雄伟的原生姿态得以完美坦露。我读了之后,心中畅快,忍不住击节称好。鲁奖获得者、与我一同参加过第十六届“青春诗会”的诗人田禾,也是心无旁骛,在诗歌园地笔耕不辍,成果丰硕。他的诗不似罗鹿鸣那般高蹈,却充分体现了他的平民性——虽在都市活得风生水起,但他诗歌创作大多取材于乡村生活——他自选的每一首诗都像一幅乡村生活素描,情景交融,情感浓烈却不动声色。他像一位亲和力很强的导游,在舒缓有致、娓娓道来的叙事中,轻易就将读者带进了他的文学原乡。在评论他人诗作时,我总是提醒自己切忌从诗作中找出符合自己心理期待或规定的方向(这往往是靠不住的),但我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诗,还是忍不住要多读几遍,并不吝赞美之词的。汪抒的诗让我读出了意外和惊喜。“他打通了人与雪山内部的通道/我们得以自由地在雪山中进出”。一个全身心融入大自然中的人,他的内心世界一定很纯,笔下流出的诗行也是灵动而唯美的。“所有的草木/都在抱头痛哭:/终于活到这一天了”(《立春》)。蒋雪峰诗笔冷静、老到,行文大多短句。他的有些诗句,似乎并不能让读者从字面上完全意会到诗人的真意,但我仍然能从他看似平淡的叙述中,隐约触摸到诗本身孤傲清高的风韵。“但每一座峰/都是孤立无援的”好的诗歌,或许应该这样,是客观冷静的素描,赋予健全的良知,而避免过于痴烈的抒情。经济学博士、大学教授、诗人、湖南湘西汉子,这些标签贴在同一个人身上,让我对向吉英产生过某些神秘感。因为组稿的缘故,我们互加了微信,又由于交流不多,他名字中一个“英”字,让我犯了先入为主的经验主义错误,在这篇小文的初稿中,居然将他当作女诗人点评。现在,我得严肃地说,吉英兄的诗,因写出了真实而诗意盎然:“我一个外来人/比不顺从的鸟还陌生/站在鸟和渔民中间/成为第三者”( 《盐洲岛观鸟》)“我只有把脚踏实/避免掉进坑里/孤独如夕阳一样,在黑暗中消失”(《夕阳》)。我还想说,知性的吉英兄因诗歌写作的诚实,给我留下达悟之人的印象。“河越流越宽,见过它的人/正老在高铁里”(《三月》)“我迷恋黑夜,迷恋和大人们扛着板凳/徒步,赶一场露天电影/到达时,主人公已是中年”(《唯有星光,懂我漆黑的眼睛》)引录张国安自选诗两个小节,是因为他的诗作流动着一些属于个人的东西,让人欣慰。我一直认为,个性化是诗的生命。太多的分行文字死于同质化而成为垃圾。与田禾一样,肖志远的自选诗也取材于乡村生活。“苦焦的日子,在乡间蒸腾/或轻或重的叙述/无法改变岁月里一株庄稼的长势/就像父亲,从来没有埋怨过/那头白骡子一样/只因为他最清楚它所受的苦”(《 或轻或重的叙述》)。虽然也是对乡村生活的描写,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每一首诗作,都是因关注生命与生存状态而写,因内心燃起火热的激情而创作,这让人欢喜。

新诗百年,对于什么是好诗,一直见仁见智,并无定论。窃以为,诗就是诗,终究是借助语言的艺术来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,并不一定非要达到某些诗歌理论家倡导的哲学或深刻智性的高度。退出军旅职业生涯之后,我追求恬淡生活之念甚强。这些年生活舒适了,创作热情反而衰退。受中国自古以来“文以载道”思想的影响,年轻时我的诗歌写作,希望写得深刻,要承载沉重的哲学命题或思想,要完全符合生活。如今,我不多的诗歌创作开始趋向禅的意境,希望自己的行吟诗,能用一种纯朴简洁的语言实现亲炙自然的理想。不知入选的这几首拙作是否让读者感受到了这种关切和憧憬?

在通读这一辑诗人自选诗并写作这篇小文的过程中,我有了这样的感慨:诗人在漫游中,当大自然的美在他的灵魂里找到词语的对称,生发出一份来自生命深处的欢愉,这是一件多么福至心灵的事!所以,在结束这篇小文时,我引用最初学诗、最终以小说成名的作家阿来的一句话:“作家必须和世界保持真实的接触,只有在行旅的过程中,他才会在大地上遇到各种各样的生命体。行走可能带给作家双重体验,当作家深入这个世界,呈现这个世界,他就拥有双重体验。”想必此话也会引起致力于行吟诗创作的诗人们的共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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