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七夕，人们都会津津乐道牛郎织女的故事

每年的七夕，我们都会津津乐道地回忆和回味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故事，回忆中满含对牛郎织女遭遇的同情，回味时又充满对牛郎织女爱情的羡慕。今年的七夕，我想也不会例外。虽然我已经老了，到了儿孙同堂的年纪，但是同情和羡慕的程度丝毫不减于孩提时代和青葱岁月。不过，今年的七夕，在回忆和回味牛郎织女神话传说故事的同时，我想化用苏东坡的《明月几时有》的几句词，抛出两个疑问以正视听：“鹊桥几时有？把酒问青天。不知牛郎织女，七夕何所见？”

孩提时代，我最难忘记的就是，每当七夕，躺在家里的葡萄架下，听奶奶讲牛郎织女的故事。奶奶会指着遥远的星空，从满天繁星中，挑出牵牛星和织女星让我辨识。父亲则会在旁边诵读汉乐府诗给我听：“迢迢牵牛星，皎皎河汉女。纤纤擢素手，札札弄机杼。终日不成章，泣涕零如雨。河汉清且浅，相去复几许。盈盈一水间，脉脉不得语。”不知为什么，还有着幼小心灵的我也会听得泪如雨下。那个时候，会有两种现象让我奇怪：一是平常喜鹊叫喳喳的，那天格外安静，奶奶说那是喜鹊都忙着给牛郎织女搭鹊桥去了；二是那天晚上往往会下雨，一下雨，奶奶就说那是牛郎织女见面抱头痛哭呢。这样的传说故事，这样的汉乐府诗，一直伴随我长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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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葱岁月，我步入了恋爱的年龄。我想，牛郎会的，我也会：如牛郎放牛，我放羊；牛郎有的，我也有：如牛郎憨厚，我老实。我也会像牛郎那样遇上一个仙女的。可惜始终没有。我憧憬牛郎织女几十年，事事如过往云烟，今夕我不得不抛出上述的疑问了。

我对牛郎织女的憧憬，如今如过往云烟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夏夜的满天繁星看不到了，即使今天晴朗得很，天上也只是稀稀疏疏的几颗昏黄不定的星。满天繁星的世界荡然无存，自然牵牛星和织女星也无从找起。记得小时候，我和哥哥最大的兴趣就是躺在葡萄架下数天上的星星，数着数着就睡着了，直到最后也不知道数了多少星星。可是现在，领着小孩子数星星，一把手就数过来了。小孩子歪着脑袋问：“什么是牵牛星和织女星？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给小孩子解释。

那么，问题来了：满天繁星哪儿去了？专家解释，有的说是因为空气污染，遮蔽了星空；有的说是因为臭氧层破坏，像透明的玻璃碎裂一样使星空的呈现受到了影响。总而言之，现在的人类，再也看不到几十年前满天繁星所呈现的美丽了。我真怀念，冰心在《繁星》诗文中所表现出的星空的美丽状态以及让人留恋的童真：“繁星闪烁着，深蓝的太空，何曾听得见他们对语？沉默中，微光里，他们深深地互相颂赞了。”“童年啊，是梦中的真，是真中的梦，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！”

人家办喜事，总有不少人贺喜，说什么：“喜鹊喳喳叫，必有喜事到。”遗憾的是，喜鹊报喜，却是名不副实，因为好多年没有见到喜鹊了，自然也不会听到喜鹊的鸣叫。难道说年年喜鹊们给牛郎织女搭鹊桥一去不回了？直至现如今再无喜鹊可见，也再无喜鹊报喜可听。当年搭鹊桥的喜鹊已经老去，新的喜鹊后继乏鸟，今年七夕，还有谁去搭鹊桥呢？即使有，满天繁星不见了，连牵牛星和织女星都找不着了，又上哪里搭去？

虽是夏夜，却再不见满天繁星的景观

其实，随着岁月的变迁，物是人非的事例多了。君不见，曾是恩爱的两口子，因为隔壁老王的插足，通过法院判决，劳燕分飞了；君不见，昨天还卿卿我我的有情人，今日就因为财产的纠葛而反目成仇了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，在物欲横流的社会，真的是相当脆弱。假如牛郎和织女是真的话，也难保他们的关系不会生变。

据当今天文学家报告，牵牛星和织女星都是比太阳还炽热好几倍的星球，在那里，人们再热情也抵不住高温的炙烤啊，不要说肉身凡胎，就是钢铁也融化得灰飞烟灭了。何况双星相距遥远，它们之间的距离有16光年。无线电波的速度和光一样，假使牛郎想打一个无线电报给织女，也得等32年以后才有收到回电的可能，要是想见上一面，那可真得要等到天荒地老了，所以，哪能年年七夕相会呢？牛郎的光度为太阳的10倍，直径、质量均比太阳大十分之七，织女的光度等于太阳的50倍，直径、质量均是太阳的三倍左右。如此看来，织女比牛郎亮，比牛郎大，还比牛郎重，算来应该是牛郎的大姐姐了，这在地球上就是典型的“姐弟恋”啊！“姐弟恋”的前景往往不好。古时候还讲究“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临头各自飞”，现如今是，“夫妻本是同林鸟”，没有大难临头，只要看腻歪了就各自飞。

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临头各自飞

翻开古代诗集，有关七夕的诗、牛郎织女的诗，真是美得动人心魄。唐代杜牧的《七夕》就是这样：“银烛秋光冷画屏，轻罗小扇扑流萤。天街夜色凉如水，卧看牵牛织女星。”要说杜牧比我们幸运，他还能有闲心“卧看牵牛织女星”，而我们不要说被命运消磨得没有闲心了，即使有也难以看到牵牛织女星了。杜牧时代的画面只能留给历史了。

同为唐代诗人的刘禹锡则更为浪漫直接，干脆就到牵牛织女家做客了：“九曲黄河万里沙，浪淘风簸自天涯。如今直上银河去，同到牵牛织女家。”古时候，上天是幻想，搁在现代，上天不是梦，乘着宇宙飞船上天是早晚的事。不过，上天就能找到牛郎织女了吗？即使上到天去，就是问问去“牵牛织女家”的路，也无从问起啊！

仍是唐代诗人的权德舆也是天真：“今日云骈渡鹊桥，应非脉脉与迢迢。家人竟喜开妆镜，月下穿针拜九宵。” 他认为天河不远，鹊桥不长，牛女相会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当然，这只是诗人的想像而已，他的本意即是“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”。人间男婚女嫁，多仿效牛郎织女，不然婚嫁典礼上怎么会常常用“玉镜人间传合璧，银河天上渡双星”作为喜联呢？殊不知，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感人则矣，但这毕竟是一出悲剧。我想，不会有一户人家愿意儿女婚嫁了就长期两地分居，仅能隔河相望吧？

还是宋代的秦观现实，在《鹊桥仙》一词中，不奢望永久相守，两个相爱的人能心心相印，便足够了：“纤云弄巧，飞星传恨，银汉迢迢暗渡。金风玉露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。柔情似水，佳期如梦，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。”秦观如此说，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现实有很多无奈，非人力所能改变。我们能做到的，就是珍惜眼前人，为全天下真正相爱的痴男怨女祈祷和祝福。

柔情似水，佳期如梦，忍顾鹊桥归路

南宋女词人朱淑真也有一首《鹊桥仙》，与秦观不同的是，她是从女性的角度看待牛郎织女，抒发个人情感的：“巧云妆晚，西风罢暑，小雨翻空月坠。牵牛织女几经秋，尚多少，离肠恨泪。微凉入袂，幽欢生座，天上人间满意。何如暮暮与朝朝，更改却，年年岁岁。”秦观以为，“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”，作为男人，当志在四方，不可拘泥于儿女情长。但作为女性，朱淑真却盼望能与相爱的人朝夕相守，因为“离肠恨泪”太多了，很折磨人的。

南宋词人袁去华的《鹊桥仙》，倒是说了大实话：“牛郎织女，因缘不断，结下生生世世。人言恩爱久长难，又不道，如今几岁。眼穿肠断，一年今夜，且做不期而会。三杯酒罢闭云房，管上得，床儿同睡。”既然恩爱久长难，又不知道下次见面又待何时，干脆就逢场作戏吧，该喝酒喝酒，该睡觉睡觉，畅快了今夜便说，管它以后如何呢！有人说这首词亵渎了爱情。但是仔细想想，爱情多少钱一斤？现实社会，没有城市户口，没有房子，没有车子，没有钱财权势，谁还理你？爱情在这些物质面前都不堪一击。不少女人信奉的就是“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，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”。有人说这首词侮辱了牛郎织女。且不说牛郎织女本就是子虚乌有，即使有牛郎织女的话，能否经受得住几千年的历史考验还真是不敢说。古往今来，大凡感人的爱情故事，都要经过神话的包装，牛郎织女如此，许仙和白娘子如此，七仙女和董永如此，宝莲灯中的刘彦昌和三圣母也是如此。为什么？就是因为现实中绝对不会这样的。西汉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当初那么相爱，不是也几分几合吗？唐朝的“张生戏莺莺”中的原型诗人元稹不是也始乱终弃了吗？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艳各自都有相爱的人，结果这些臭男人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纷纷抛弃爱人，不是都在历史上留下了千载骂名吗？这些男男女女在没有分开之前，谁不羡慕他们，称赞他们是牛郎织女啊？月宫嫦娥是我们心中最美的仙子，但是她服灵药奔月的原因竟是不满丈夫后羿天天只知射日，不会打理生活，害得她吃苦受罪，于是就不惜抛弃丈夫，去寻找逍遥世界去了。在他们的眼里，爱值钱吗？

现实中，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爱

牛郎织女是我国民间最有名的一个神话传说故事。这个故事是谁最先说出来的？什么时候开始在民间流传的？不晓得这两个问题已经有人考证出来没有。反正从汉乐府诗中的“迢迢牵牛星，皎皎河汉女”来看，起码在西汉时期这个故事就相当流行了。南北朝时代写成的《荆楚岁时记》里有这么一段：“天河之东，有织女，天帝之子也。年年织杼劳役，织成云锦天衣。天帝怜其独处，许嫁河西牵牛郎。嫁后遂废织。天帝怒，责令归河东。惟每年七月七日夜，渡河一会。”大概每年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说法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。

据说，曾有好事者考证了牛郎的出处，说牛郎在民间实有其人。只不过牛郎家境太过贫穷，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，结果牛郎就做了光棍终身。但是牛郎是个乐于助人的小伙子，虽然贫穷，却尽自己所能给乡邻乡亲做了不少好事。牛郎死了以后，乡亲们感念他的好，认为这样的小伙子一辈子娶不上媳妇，实在太亏了，于是就请有点知识的人给他编了一个神话故事。时间一长，人们口耳相传，就演变成现在的牛郎织女了。这个牛郎果有其人的话，生前没有娶到媳妇，死后几千年有天仙织女相伴，也算是幸福了。

牛郎贫穷，能有织女眷顾，的确是幸福的

如今的七夕，人们还一如既往地盼望牛郎织女的相会，小孩子们还躺在妈妈的怀抱里天真地问“牵牛星和织女星在哪里”，许多妇女还在那一夜向织女乞巧。很可惜，科学告诉我们：牛郎织女这个故事并不是真的，它只是一个富有诗意的神话传说而已。近些年来，天文学的进步，使我们对这两个恒星，对其他的恒星和银河，都认识得比从前清楚得多。银河并不是一条河，银河里没有一滴水，也没有桥。它是很多恒星和星云的集合，用大望远镜就可以看出来。牛郎织女两星虽然不是绝对的“恒”，但每逢七夕并不能看出它们向对方移动丝毫，当然更谈不到“渡河”。每年七夕，还是一在河之东，一在河之西，彼此都在望河兴叹。科学的进步竟打碎了人们的美丽的梦想，这使我想起了曹雪芹替太虚幻境的牌坊所作的对联：“厚地高天，堪叹古今情不尽；痴男怨女，可怜风云债难酬。”

当西方的情人节风起云涌之时，我国有人提议，不妨把每年的七月初七设立成我们自己的情人节，以免年轻人追洋节都追得忘掉传统了。我认为其实不可。这是因为：七夕的牛郎织女故事毕竟是虚幻的，我们既然要爱就要爱得真实，爱得实在，以虚幻的故事作为范本，对爱情来说只能是虚无缥缈的；西方的情人节，是性开放的结果。我们效仿西方，设立情人节，对我国国情，对传统礼仪，对道德底线，对现代法制，都是严重的冲击。我们不愿意看到巩汉林在小品中说的“两口子不一定在一起，在一起的不一定是两口子”的情景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。我们还是宁愿憧憬牛郎织女的美丽的神话传说，尽管现在的七夕已经看不到牵牛星和织女星在哪里了。

我们还是很憧憬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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